五月一號

五月一號早晨,穿透大面玻璃明幌幌的陽光,像是在宣示,夏天真的來了。

夏天的記憶總是關於追趕,在接力練習的操場上追逐越來越遠的前一棒,在宿舍短暫的午覺裡追逐對於大學生活的想像,在登機艙的通道裡,狂奔追著就要趕不上的班機。

在這樣的追逐背後,似乎潛藏著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——不斷追趕著的人,一旦回頭張望了,就會對不斷選擇的生命機制感到匱乏,一旦停下步伐了,就不知道還能往何處去。

起了一大早到喜歡的咖啡店看書,戴上耳機把自己和世界隔開。好努力展開的一天,遠方不確定的將來在氣溫下曝曬,如同眼前書頁的裝幀,好似刻意地保留了不太整齊的微小毛邊,看似美中不足,卻有擁有著更多包容想像力的可能性。

夏日的陽光普照之下,即使過去已漫漶不清,未來仍模糊未明,但此刻無論行動的追趕、思考的追趕、心靈的追趕,任何行動的軌跡都看得清晰。

往返機場列車的車窗上,我曾看見不斷追趕的人跳上單車,加速踩踏上坡。也曾在海岸的公路旁,看見自信熟悉的人手拿船票直直地向海邊走去,而慎思周詳的人,還在原地思索踱步,回來來回。

在他們,應該說在我們的心中,共同的疑問或許都是:

遠方緩慢的以後,真的能由追趕著的現在引導而至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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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於 2017 年,出社會第一年後的 5 月 1 號早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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